东厂厂花

魔女捡到了一个孩子

        1

        魔女捡到了一个孩子。

　　那天，她正一边在森林里苦大仇深地寻找着珍贵的龙胆果，一边在心里抱怨这破玩意怎么那么难搞。

　　然后她就看见一个小孩，正在把手里绿油油的果实往嘴里放。

　　魔女：%*#α@……

　　魔女破音：“等一下！”

　　小孩愣住：？

　　这小孩穿的破破烂烂，看起来八九岁，虽然身上脏兮兮的，但眼睛很亮。他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魔女，把她打量得很不自在。

　　魔女镇定了一下情绪，组织语言：“……那个有毒。”

　　小孩把手放下，看着自己手里的晶莹剔透的果实。

　　他又看向魔女，脆生生道：“骗人。”

　　然后他就一口吃了下去。

　　魔女：这小孩莫不是个憨批。

　　魔女抱起手臂看着他，也不说话。

　　小孩警惕：“我已经吃了，没有了。你还想做什么？”

　　这孩子不会以为她是来抢食的吧。

　　魔女冷冷道：“在等你毒发，然后把你带回去炖了。”

　　小孩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，但他还是强行掩饰了一下。他后退两步，刚转身想跑，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。

　　魔女这才走到他身边，皱着眉嫌弃地戳了戳他的脸。

　　这小屁孩吃了龙胆果，带回去扔锅里的话会不会有龙胆果一样的效果啊。

　　她懒得再找了。

　　

         2

　　小孩在魔女的紫色大锅中醒来：“……？”

　　他被泡在绿色的水里，水温倒不是更高，还挺舒服。

　　但他很惊恐。

　　他环顾四周，全是自己看不懂的器具。

　　魔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，戴着副金丝眼镜低头翻一本厚厚的书。

　　“敢乱动就炖了你。”她头也不抬地说。

　　小孩犹豫了一瞬，放弃了从锅里跳出去的想法。

　　魔女翻了一会，取下眼镜，起身把书和眼镜放在椅子上，走向小孩。

　　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，魔女开口：“你是一直住在那破林子里？”

　　小孩点头。

　　“没有家人？”

　　小孩赌气似的移开视线沉默。

　　半晌，他道：“他们不要我了。”

　　这几个字吐的很是艰难，到末尾甚至有些哽咽。

　　魔女：“那就好。”

　　小孩：“？”

　　“你得留在这里。”魔女非常狼心狗肺地想，这小屁孩吃了她的龙胆果，她得把他体内的效力移到她的药里，这个过程持续时间很长。

　　她打量着浑身湿漉漉的小孩，在他醒过来之前她简单粗暴地给他洗了个澡，她可不想她的药剂造出来也是脏兮兮的。

　　小孩欲言又止，几次看向她，内心挣扎多次之后他嗫嚅着问：“你会吃了我么？”

　　魔女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好吃么？”

　　她嫌弃地捏了捏他的小细胳膊：“一点肉都没有。”

　　小孩恍然，这应该是要把他养肥了再吃。

　　3

　　魔女放下刀叉，用非常恐怖的语气问道：“你就吃这么点？”

　　一桌子菜，他就动了两口。

　　“我做的菜不好吃？”魔女表情有些莫测。

　　小孩整理了一下表情：“……挺好吃的。”

　　其实小孩对味道没什么要求，一个人在森林里求生的时候，他什么没吃过。

　　这菜味道确实挺一般的。

　　但他主要怕吃多了，身上肉一多，说不定魔女就有把他吃了的兴趣了。

　　在他还有家的那段时间，他一直听闻大人们说魔女爱吃小孩。在同龄小孩哭闹的时候，大人们只要一吓唬：“再哭魔女来吃小孩了！”瞬间就安静了。

　　魔女咬牙，开始威逼：“给我吃完！”

　　小孩最终屈服了，他慢吞吞地吃到自己感觉到饱的程度，感受到魔女的视线还多吃了两口。然后他放下餐具，诚恳道：“吃不下了。”

　　魔女看了一眼剩下的菜量，勉强满意，暂且放过他。

　　4

　　“这，你的房间。”魔女朝着灰冒冒的小屋子一指，屋里的柜子应声而开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倾泄出来堆了一地。

　　魔女：……淦，忘记把杂物间收拾一下。

　　魔女镇定地关上门，对小孩说：“你等一下。”

　　于是小孩站在门外茫然地听着屋子里的叮叮当当声。

　　许久之后屋子里安静了，魔女打开房门，仍然一脸高贵冷艳：“以后你就住这。”

　　挺干净的小屋子，床和桌椅柜子这种必要的用品都有。

　　魔女甚至走了心，给他安排了绿植，增加点生活气息。

　　如果这绿植不是食人花的话。

　　5

　　“那边那个房间，绝对不要进。”魔女异常严肃地跟小孩说道。

　　小孩怯怯地点头。

　　“算了我还是锁上吧。”魔女一脸不放心。

　　“那里是什么？”小孩好奇。

　　“是不听话小孩的尸体。”魔女幽幽地说。

　　小孩被吓哭了，他红着眼眶怔怔地看着她，嘴一咧就开始呜咽。

　　“……骗你的骗你的，不要哭了啊，喂，再哭炖小孩了！……好好好不炖你，我保证行了吧？”

　　哄孩子真麻烦。

　　那个房间里都是她的收藏品，从小被熊孩子传闻支配的恐惧让她对小孩充满了不信任。

　　不过这孩子终于能把情绪表露出来了，她莫名有些欣慰，之前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实在不像普通小孩。

　　哭就哭吧。

　　6

　　魔女平时窝在书房里研究乱七八糟效果的魔法和药剂，她叮嘱小孩，花园向阳面的花草可以接近但不要毁坏，背阴面的花草绝对不要去碰。

　　“小孩，不听话的话，会死哦。”她恐吓道。

　　小孩已经习惯了，他点点头：“知道了。”

　　他想了想：“其实我有名字的。”

　　魔女：“哦。”

　　“我叫小光。”

　　“真是个令魔女嫌弃的名字呢。”魔女面无表情道。

　　小光抬头看着她：“我该叫你什么？”

　　魔女冷静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圈内的那一串稀奇古怪的名字发音，认真道：“你可以叫我女王。”

　　小孩特别无语地看她一眼，那鄙夷的目光让魔女怀疑她是不是对这小屁孩太好导致他飘了。

　　他思考着：“看你的样子也没多大……”

　　被夸年轻的魔女满意地露出微笑。

　　“应该是要叫阿姨。”他笃定道。

　　魔女阿姨狂暴了，她怒吼：”叫姐姐！——”

　　业内不成文的规定，魔女永远十八岁。

　　

        7

　　魔女一个人住的时候很邋遢，小光来了之后她还是很邋遢。不过小光会自己学着帮她打扫一下卫生，但鉴于很多东西她都不让小光碰，物件的凌乱程度还是只改善了一点点。

　　小光也开始自己学着做菜，味道比魔女做的不知道好多少。魔女尝了一次之后就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说以后就靠你了饲养员。

　　他的活动范围不大，魔女不放心他去太远的地方。所以无聊时他常常会托着腮看着远方发呆。

　　他发呆的样子有时会被魔女看见，但是她会装作没看到。

　　次数多了之后，魔女也会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，许久之后才走开。

　　几年过去了，小孩变成了少年，魔女还是魔女。

　　她的药剂也做好了。

　　“你想回人类的世界去吗。”魔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，她只是很平常地问他。

　　小光正在收拾餐具，闻言愣了一下，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：“回去做什么。”

　　他也很平静，仿佛只当是她在口嗨。

　　“我可以送你回去，然后你就能像个普通人一样，找个喜欢的女孩子，结婚生子有自己的事业……”魔女努力回想着一个正常人类的生命流程。

　　小光把餐具放下，视线飘到她脸上：“你不要我了？”

　　魔女皱着眉晦涩道：“如果你想要那样的生活，我会帮你实现愿望的。”

　　小光走到她面前，低头看她——他已经比魔女高了。

　　“那之前为什么没把我送走。”他想了想：“因为药没做好？”

　　魔女感觉有些烦躁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：“之前是我不懂。”

　　“不懂什么？”

　　“不懂你们人类。”

　　“现在懂了？”小光淡淡道。

　　“现在我想要懂。”魔女很不爽他给的压迫感，她往后退了退：“不要废话了，你究竟要不要过自己的生活？”

　　小光盯了她一会，耸耸肩，把餐具端走清洗。

　　“就这样吧。”他说。

　　不知道为什么，魔女松了一口气。